前幾年,正確講是2018年11月3日至2019年4月24日期間,世界花卉博覽會在大台中開展。身為曾在台中住了整整25年的半個台中人,在2018年底最末月,決定選個良辰吉日,趁機就回去看一看,並在豐原火車站前的「五都大飯店」住了一晚,來個兩天一夜的短程旅遊,當時攝護腺癌還沒有檢查出來。
說到「五都大飯店」,其前身就是「肯尼士太飯店」,早在我民國七十六年到「台灣省中等學校教師研習會」應徵工作時,它就已經存在了,飯店大樓巍巍屹立在豐原火站旁邊,是屬於羅光男事業體的一部分,曾經風光過一時。
後來隨著羅光男事業體系的沒落,「肯尼士太飯店」被迫易名,由「豐辰太酒店」接手,但仍不敵景氣,歇業了十幾年,從旁邊經過,靜悄悄地,看起來像是座廢墟,一直到我退休離開豐原前,仍然沒有起色。
有時候晚上去附近吃飯,四條大馬路匯集的站前圓環區,入夜後黑漆漆一片,只剩下旁邊的派出所仍然燈火通明,看起來實在是個很大的諷刺。全台灣的縣轄市級火車站前面,就屬豐原最為蕭條。
這個破落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我的腦海中,十年來未曾改變過,因此當我太太提議說要在豐原火車站前的「五都大飯店」過夜時,著實讓我嚇了一大跳,難道車站翻新了,飯店也跟著翻新了不成?
去了才知道,車站是翻新了,鐵軌也改成高架了,飯店雖然沒有重建,但也確實拉皮整修過了,加上價位普通,臨東北街旁邊的廣場停車方便,地點離鬧區很近,不管去廟東吃飯或是逛太平洋百貨公司,都很便利,看起來還是很有競爭力。
由於很久沒有到豐原夜市閒逛了,全家開會決議各逛各的,晚餐各吃各的,十點前回旅館會合。
晚上六點,我準時從飯店大門走出來,在三民路口碰到一對年輕夫婦,那女的一直對著我笑。
先聲明一下,所謂「年輕夫婦」,其實也都三十幾歲了,只因為比我年輕,所以稱之為「年輕夫婦」。
我原本以為她是上過我的課的國中教師,剛開始也禮貌性地點點頭,後來才發現不太對勁,因為牠的笑臉充滿著嘲弄的意味,跟社區附近那些低收入的歐巴嗓水準差不多。
我終於恍然大悟,原來是賈老師的信徒,誤以為我失業沒收入,騙人家說是公教人員退休。
那女人在路上碰到我,像是挖到了寶藏,正在那邊洋洋得意,自以為是,可惜沒學社區裡面那位矮冬瓜太太,來個拍照存證,在自己的臉書上炫耀一番,最後終歸是丟人現眼。
當其時,我的退休證件早就在《部落格》公布了,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領教育人員770年功俸的退休金在養老,只有牠還不知道,原來是個被謠言遺棄的末代勢利眼國民,令人啼笑皆非。
世界上只有「收入高的人」看不起「收入低的人」,曾幾何時,我們的社會墮落到:「收入低的人」因為消息不靈通,或被誤導,反過來看不起「收入高的人」,比原先的勢利眼還可笑。
以前魯迅的《南腔北調集》,曾批判過「勢利眼的人」,認為這是最丟人現眼的一種品性。這位文豪如果地下有知的話,不知要如何面對目前這種「新型的勢利眼」?看來也只有投降一途了,因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。
告別了這位勢利眼兼瞎眼的女人後,我沿著中正路繼續往前走,當時「豐原三民書局」尚未歇業,這裡曾經是民進黨新潮流系在台中的大本營,以前在這裡買過一些別的地方買不到的書籍。
當時外面的櫥窗還亮著,看到了裝潢用的樹枝,從風水上來看,「枯枝造景」看似化腐朽為神奇,其實最終還是不好的,果然下場就是如此。
沿著高低不平的騎樓繼續往前走,終於慢慢走到廟東商圈,巷口看到的第一家攤位便是「清蒸蝦仁肉圓」,第二個攤位便是「干貝魚翅羹」,牠們其實是一家人,這使我想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。
想當年,我剛從台北市南下到豐原任職,有一天晚上到廟東吃晚餐,點了一份「清蒸蝦仁肉圓」和一碗「干貝魚翅羹」。吃了一半,第二個攤位的歐巴嗓藉口她有事要先離開,先向我收錢,等我吃完,第一家攤位的歐巴嗓又要向我收錢,我說已經給了,牠硬說我沒給,吵了老半天,當時還沒有監視器和手機,連報警都有困難,硬是被牠多收了一份錢。
隔了幾天,我又從那邊經過,牠們竟然對著我笑,原來是故意的,一搭一唱,專門在欺負老實人,以為別人沒有反制的方法,這類人只怕流氓,只可惜我不是。
事隔多年,我又去吃了一次,當時我已經相當有「名氣」了,被當成是失業沒收入的下等人,騙人家說是在當公教人員。吃了一半,鍋子裡的「清蒸蝦仁肉圓」在老闆娘鍋鏟的壓制下,突然破皮,內餡往我身上沖,新買的衣服就這樣被弄髒了。
我抬頭看牠,臉部的表情竟然臭臭地,沒有任何內疚,拿了抹布要我自己擦。原想報警處理,可是一些小錢對我而言,又沒有太大的意義,我當時還沒退休,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真實的身份,終究不了了之。
整個廟東商圈,我最常吃的兩家店其一是「清水排骨麵店」,其二是「清水排骨麵店」對面的「熱炒店」。
「清水排骨麵」味道很好,我通常同時叫一碗「排骨麵」和一碗「排骨湯」,吃得很爽。有一次吃完付錢的時候,老闆娘竟然對我說:「聽說你在某家店吃飯沒付錢。」問牠哪一家店又說不出來,被當成是失業沒收入的人真是倒楣,每天都要應付這些抹黑性的謠言。
如果牠知道我月入十三萬元的話,就絕對不會這樣講話了,這就是人性。有人說,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,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,很多店家就是因為勢利眼,得意之餘,自以為在驅逐「奧客」,最後得罪的都是「貴客」,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,這就是紫微命盤上所謂的「自化忌」,恁誰也救不了。
後來我也就懶得再去吃了,所謂「味美」,其實就是「醬料」和「香料」調出來的,多吃對身體無益。
至於「熱炒店」,年輕的時候喜歡炒海鮮配生啤酒,覺得很對味,幾乎每星期都去吃。有一次吃得正爽,突然來了一個流浪漢,可能餓了好幾餐,沒我的同意,竟然把我吃了一半的殘菜全部倒進牠的小鐵鍋裡,看牠可憐,我也懶得計較,只是倒盡了胃口,後來也沒興趣再去吃了。
話說遠了,言歸正傳。在下我去台中看花博的那天晚上,其實吃的是巷底正路沖的那家「滿庭芳牛肉麵店」。
這家「麵店」的牛肉麵算是物美價廉,最重要的是牛腩很軟,適合像我這種「無齒」之徒享用,可惜店家有點勢利眼。
如眾所知,去「滿庭芳牛肉麵店」吃東西,是要先拿號碼牌的,凡是牠們不喜歡的「奧客」,號碼牌就故意給「四號」,上菜的時候就故意大叫「四號來了」,提醒大家特別注意。
那天晚上我拿的正是「四號」,在下我在豐原長期就是像這樣被羞辱長大的,然後慢慢變老,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比較窮,反正牠們聽信謠言,一口咬定你最窮,不容你辯解,這就是咱們台灣的社會。那附近的中下階層文化,很少有人比我體會得更加透徹深刻,這就是當窮人的好處。
吃完牛肉麵後,從廟旁繞出來,走到附近的餅舖買了一盒紅豆和菓子,打算帶回家慢慢享用。回到「五都大飯店」,電梯內的感應器不會用,走去請教櫃檯的帥哥,沒想到那個人也很勢利眼,態度很差勁,當我是奧客,講話很屌,自以為是上等人。
隔天的早餐菜色也還好,中西餐都有。辦理退房後,拖著行李走到停車廣場,一對中年尼姑原本坐在櫃檯前的沙發上,不知為何,竟然尾隨著走出來。剛開始我也不在意,後來發現牠們一直在監視我,可能是那個櫃檯的帥哥在背後教唆指使的,沒想到連尼姑也那麼具有紅塵中的勢利庸俗味,四大都沒有空。
仔細回想,突然發現那個櫃檯帥哥,長得竟然有點像是社區附近的賈老師,會不會也是紫破坐命在丑宮的人?真巧。月入三萬元的人看不起月入十三萬元的人,真是瞎了狗眼。
記得有一次去墾丁玩,下了國道三號南州交流道,打算在7-11便利商店壽元門市吃午飯。停好了車,進去廁所的時候,一個頭戴墨西哥草帽的男性清潔工突然現身,擋住我的去路,好像不歡迎我光臨的樣子。
為了邀功,後來他把我出現的消息通知店長,壽元門市頓時進入警戒狀態,牠們的消息來源還停留在賈老師早期散播謠言的那個年代,並沒有跟著後續的資訊與時推移。當別人都在進步的時候,牠們一直沒有長進,終於淪落為末代勢利商店,我吃飯的時候,牠們一直陪在旁邊監視,如臨大敵,把教授當成奧客,差點笑掉附近一隻看門老母狗的大門牙。
由於氣氛太沉悶,我當著低薪店員的面,忍不住打電話責怪賈老師:「喂~~,林北在便利商店吃飯,被打零工的店員當成小偷和烏龜看待,怎麼辦?」沒想到快被裁員的賈老師卻哈哈大笑說:「知道厲害了吧,『顛倒是非黑白,指鹿為馬,以假亂真』正是林北的拿手好戲,想當年多少江湖好漢,最後都栽死在這一招!」
就如永齡基金會執行長劉宥彤最近在《臉書》上所說的:「職場如江湖。」在下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,到頭來,不得不承認賈老師確實是個慣使詐術的高手,難怪黑白兩道聞風喪膽,見到牠都紛紛走避。
在下我雖然已經退出職場,但「社區如江湖」,看來在下我為了生存,也只好繼續忍氣吞聲,委曲求全了,看能不能平平安安再多活幾年,在共匪打過來之前,先一步見閻羅王去了,人生終究跟共產黨無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