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引言〉
這是一篇曾經發表在《隨意窩》「部落格」的舊文章,跟早年的生活舊經驗有關,不忍捨棄,經刪改後,以「舊文新刊」的方式重新登錄在這裏,敬請舊雨新知繼續不吝教正。
年少時沒有好好清潔保養牙齒,導致後來得了牙周病,才30幾歲就戴了活動假牙。
原來的金屬支撐活動假牙,是在台中住家附近的袁牙醫製作的,他們並沒有專用的齒模師,輾轉做出來的假牙有點走精,加上我自己的咬合方式不太正確,牙周病特有的芽孢時時發作,三不五時就因發炎而掉牙,很是痛苦。
後來改到附近的世界牙醫看診,那位醫師老是想要幫我植牙。在那樣的年代,我認為那個醫師其實也沒什麼豐富的植牙經驗,後來實在是不勝其擾,只好快閃到松竹路的同心牙醫掛號看診。
當時剛好又掉了幾顆牙齒,決定在同心牙醫製作新的假牙,沒想到這正是噩夢的開始。
主治醫師名叫潘俊傑,北醫牙醫學士,曾在秀傳醫院服務過,看起來人模人樣地,取得了我的信賴。
他主動向我推銷一種沒金屬支稱的活動假牙,說是戴起來比較美觀,而且可以避開上顎突出的骨頭,會比較舒服。當時我正為金屬支撐的活動假牙所苦,當然樂意接受。
但我還是很謹慎,問他有沒有什麼副作用,他回答說沒有,後來才知道那是一種慢性拔牙機,陸續拔掉了我所剩無幾的幾顆健康的牙齒,情況堪稱是雪上加霜。
別以為那種假牙比較便宜,價錢跟金屬支撐的活動假牙差不多,真敢開價,也真敢拿。更為荒謬的是,號稱不會摔斷的純塑膠質假牙,後來從中撕裂,竟然還有臉跟我要了幾千元的修補費,聲稱沒賺我的錢,事後又不幫我修正咬合,行徑非常囂張惡劣。
原來他聽信附近惡鄰謠言,誤以為我是「假公教人員」,人又懦弱,靠太太過生活,是個可以踩在腳底下糟蹋的對象。
牠吃定我不敢跟他翻臉對幹,就算報警,他看起來像是上等人,我看起來像是缺錢的無賴,注定要吃虧。其實我當時另有考量,不太想讓人家知道我真實的身份,雙方揭開底牌,「醫師」未必比「研究員」占上風。
後來輾轉到另一家牙醫看診,同樣材質的假牙只有他一半左右的價錢,由此可見這個人的無良。
我當時平均月入十幾萬元,並太不在乎價錢,但在乎人與人之間的誠信。人生在那個階段,我對活動假牙的常識非常有限,不知道這種「拔牙機」的可怕,陸續又戴了好幾年,直到有一次到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牙醫科檢查,他們才勸我應該改戴原來有金屬的活動假牙,支撐力和咬合力比較強,拔牙機的副作用也相對會降低許多。
從X光片中,他們又告知我某顆牙齒根管治療不徹底,神經根本沒抽乾淨,日後一定會作怪,勸我拔掉,避免影響旁邊健康的牙齒。
那顆根管治療不徹底的牙齒正是潘姓牙醫師負責抽神經的,有健保局的支付文件和存留在醫院中的X光片為證,治療過程和手法都很粗略草率,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。
如今我口中的真牙只剩下幾顆,上顎快要掛不上活動假牙了,日夜憂心忡忡,偏偏牙齦又退縮得很厲害,又有心血管疾病,骨本不足,無法植牙(當時誤以為是如此)。說到底,我如今所以無牙,牙周病是一個重要的轉折,潘姓牙醫師沒醫德又是另一個轉折。
他若是有醫德,以他的專業能力,應該不會向牙周病患推薦這種毀滅性的假牙,正常人也不應該這樣戴。
他若是有醫德,根管治療就不會神經抽不乾淨,想要讓別人牙齒掉光光。他若是有醫德,不會高價拿了假牙製作費,事後只因對方是傳說中的「假公教人員」,就不幫忙調整咬合,除了貪婪、沒醫德外,還很勢利眼,是個習慣狗眼看人低的傢伙。
試問:難道「假公教人員」不是人嗎?沒有人權嗎?不是你的病患嗎?沒付錢給你嗎?為何要被你這般對待?
試問:難道你以前去育幼院、養老院義診,就單純只是為了沽名釣譽嗎?換了另一個時空,不要說什麼育幼院、養老院,只要是沒社經地位的人,一例看不在眼裡,是這樣子嗎?
類似這種小診所,平常一心一意想要擁有公教人員背景的病患進去看診,藉以提高風評,等到高職等公教人員真的上門了,牠們反說是假的,想盡辦法騙到錢後,用盡毒招,務必去之而後快,真是諷刺。
我敢公開對賭,他所屬牙醫小診所的所有病患中,絕對找不出本俸比我高的公教人員,若是有的話,我公開切腹自殺。
類似這種診所的心態和作風,到處可見,但以這間「同心」牙醫傷我最深。這些事情都已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,本該逐漸淡忘,但隨著牙齒的短缺,不知為何,心情越來越是沉重。
忘了是誰說的:人生的終極意義,就是始終保持對無污染生命的尊重、欣賞和呵護,對弱者、被侮辱者、被損害的生命的大悲憫,對「世間平等」、「眾生平等」的大追求。多麼理想美好的境界啊!
可是周遭所看到的景象恰恰與此相反,也許這才是真實的人生,若不親自經歷一番,視野和境界始終隔了好幾層。
幾經考量,決定把這段狗屁倒灶的往事寫出來,並不是要跟潘姓牙醫師算舊帳,而是為我如今的無牙唱首悲傷的輓歌,藉以紓緩心中積存多年的憤怒,並對我們這個社會的人性作出沉痛的控訴和抗議。
「同心」牙醫,請問你跟病患真的有「同心」嗎?還是只是取個好名字騙人上鉤,予取予求,然後再惡意切割拋棄?可說是一點醫德也沒有。
台灣有這樣的牙醫診所,讓人覺得很是痛心,類似像這種「潘仔醫師」,堪稱是「北醫之恥」。
【後記】
我當初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對植牙還有點恐慌,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好好吃頓飯了。後來嘉義市的牙醫師利用隨拔隨種的方式,陸續幫我植了三顆牙,這才實質改善了我的咬合能力,心情才因此而好過了些。
雖然如此,在關鍵的地方沒有真牙可以隨拔隨種,這是我目前心中的痛。萬一右下角那顆牙套鬆掉了,由於後槽牙齒埋得深,骨頭厚度不夠,很難在原處即拔即種,若在別處經由翻瓣手術植牙,過程就沒那麼輕鬆寫意了。更糟糕的是,萬一癌細胞擴散到骨頭,那也根本就不用植牙了,屆時就等著餓肚子吧。
在牙周病產生芽孢發炎、而後頻繁掉牙的那個階段,我很慶幸傷口沒有演變成蜂窩性組織炎,也沒有發展成口腔癌,剩下來的假牙也變得相對好保養,這是身為「無齒」之徒的我,目前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。
【又後記】
今天(六月三十日)黃昏出去丟垃圾的時候,有個又醜又肥又窮的歐巴嗓,疑似拿了賈老師一百元紅包,故意躲在我家前門出口處附近,藉機想撞我,幸虧被我躲開了,否則就必須要到醫院做全身消毒檢查,那就悽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