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病中無聊,找出高陽所寫的《延陵劍》(紅樓夢斷系列)乙書,從頭到尾重新再看一次。
書中提到平郡王福彭(1708年8月12日-1749年1月1日)的八字,分別是:戊子、己未、辛未、辛卯。以前閱讀該書的時候,對八字沒有像現在這麼有心得,所以沒有仔細去研究,這次認真把它的內涵標示出來,發現高陽的八字功力跟古典命理學家一樣糊塗,東拉西扯,玩弄一些古賦虛詞,並不是很有邏輯。
這個八字命盤出現在書中的第六章,現在我把它的內涵整理標示如下,方便討論:
(年柱) 戊子。天干:正印,地支:食神。
(月柱) 己未。天干:偏印,地支:偏印、七殺、偏財。
(日柱) 辛未。天干:比肩,地支:偏印、七殺、偏財。
(時柱) 辛卯。天干:比肩,地支:偏財。
這個命盤身旺,偏印格,「食神」生「偏財」力道相當強勁,「偏財」生「偏官」的力道亦屬不弱,是個富格,也是個武貴格,可惜「財」、「官」皆未透干。八字以透干為顯,「財」、「官」既未透干,表示其人生的戲碼重點並不在「財」、「官」上面。而是在於個性的發展以及內在自我價值的實現。
這個命盤,年干透正印,且扎深根,表示日主靠著祖先福澤的庇佑,襲了爵位,地位相當穩定。但這類世襲的爵位未必有職,也未必有差遣,跟靠自己能力拼鬥出來的正官或偏官都不一樣。
這個命盤中,地支中雖然也有偏官的根,但只代表日主具有這方面的內在潛力,在現實社會中未必能表現出來,真正成為開疆拓土的武將,一輩子可能就只是個世襲的王爺,從襲爵的那一天起,就等著漸漸衰微凋零。
幸虧福彭和乾隆皇帝私交甚篤,在現實生活中,他先後擔任過「宗人府右宗正」,擔任過「定邊大將軍」和「督統」,在西北邊疆地區立過戰功,乾隆三年(1738年)七月起,還擔任過「議政大臣」,這是他一生中所做過的最高的職位,後來就慢慢退出實際的政治圈,只保留爵位。
這個命盤,高陽一直在意「土多金埋」這件事。所謂「土多」,指的就是「印多」,也就是祖先的餘蔭多,所謂「金埋」,是害怕日主的才華在祖先的庇佑中安於逸樂,慢慢被埋沒,沒辦法創建屬於自己的事功,所以他透過相士耿先生的話,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想法。
一般說來,身強印多必須以財先去破印,然後再利用食傷生財或財生官,這樣才有可能成就屬於日主個人的豐功偉業。這位相士耿先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,但是所謂「破印」,就是放棄祖先留下來的世襲爵位,這句話他是不敢講出來的,若是講出口,不但賺不到算命錢,很可能當場就被轟出去了。
經過深思孰慮後,這位相士耿先生提出來兩全其美的說法,那就是一方面享受「印多」的好處,另一方面設法強調時干「辛金」的重要性,表示只要金多,就不怕被土埋。
更為別出心裁的是,他還擔心土不但多,還太乾太硬,所以利用日支的「未」和時支的「卯」,半合成木,這個「半木」無法真正剋土,卻有鬆土和濕土的作用,讓日主在享受印蔭的同時,也能發揮自己的才華,建立新的事功。
其實在這個命盤中,不管是「日主」或「比肩」,始終都是虛浮」,並未真正扎根。如果時干的「比肩」,代表的是福彭和乾隆皇帝的堂兄弟感情的話,那這個感情可能只是福彭拿來做為「護身」之用的,並非是發自內心之中真的有這樣的情分,反倒是偏印通根透干,代表「平郡王」這個爵位,就算是貴為皇帝,也是奪不走的。
這個命盤日主身強,不管「印」和「比」,其實都是忌用神,而且行運也並非都是好的。陽男自起運開始,以月柱干支順行排列,分別是:庚申、辛酉、壬戌、癸亥。
前兩運不管天干或地支,都是比劫運,對身強的人而言,是屬於標準的壞運。後兩運雖然像是食傷運,但地支「戌」的本氣是「正印」,這個大運其實也是不好的,與福彭的生平事蹟不太兜得起來。
根據這樣的原因,我認為這個命盤其實是假的。年柱、月柱可能沒問題,日柱和時柱都有出入,可能是別人的命盤。就算日柱是真的,史書中有記載,時柱百分之百是作者自己推測出來的,所以作者才會在時干的比肩和時支的偏財上下了很多功夫,套用了一大堆歪理。
容我做個大膽的假設,這個八字可能是高陽長輩或後輩孰人的命盤,1948年為農曆戊子年,六月干支為己未,1888年農曆也是戊子年,六月干支也是己未,因為他平日常常在思索這個八字,駕輕就孰,興緻一來,就套用在書上,變成是福彭的八字。
另外,平郡王福彭死於1748年,這是戊辰年(龍年)。書中提到「虎兔相逢大夢歸」,這原是《紅樓夢》中賈元春的判詞,如今套用在福彭身上,應該是暗指他在丙寅年(虎年)和丁卯年(兔年)相交之時,就已經先死掉了。
其實在現實社會中,福彭是曹家在京城朝廷中唯一的依靠,代替元春在《紅樓夢》中的地位,所以判詞就套在他身上,不知道我這個推測正確抑或不正確?
平郡王福彭的法號叫「如心居士」,他死後乾隆皇帝曾寫了三首詩追弔他,其中一首就有「如心居士在軍营,年來王事勞馳騁」之句。高陽在書中借朱實之口,批評乾隆的詩「欠缺真性情」,在下我深有同感,所以此處就不轉引了,免得折傷了讀者的真性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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